咖啡在線

前兩天我在香港,和Z君、L君一起去茶餐廳喫飯。三人之中,L君只喝水,Z君倒是要了咖啡,但我總懷疑給他偷偷端來奶茶,他也喝不出來。只剩下我,喝得有點孤單。

我在香港喝咖啡,最溫暖的記憶,是和黃燦然一起喝。那是好多年前,我還是一個女學生,第一次去香港,和朋友一起去見黃燦然。大家約好去梅窩健行,黃燦然在幾人中年紀最大,但腳力卻最好,經常遠遠地走在前面,回頭跟大家熱情招手。後來我們去騎自行車,也是他騎得最快。

晚上,我們在梅窩海邊海鮮餐廳喫飯,坐好之後,他不忙點菜,先招呼小妹:快上咖啡。同行的另兩位都不喝,只有我也愛喝咖啡,他就很高興。咖啡端上來,樣子非常不講究,是用印着“××啤酒”字樣的玻璃杯盛的,然而味道卻出奇醇美。我跟黃燦然說,真好喝。他又很高興,說,特意帶你們來這裏喫,就是因爲這裏不僅海鮮好,咖啡也好。印象中,黃燦然是個很容易就很高興的人,特別是當他談到他喜歡的事情,比如寫詩,比如翻譯,比如咖啡。

其實我見黃燦然的次數不多。在梅窩那天,我的男朋友一時興起,奮勇爬上山崖,替我摘了一朵小小的花。等上菜時,我忍不住把花從手袋裏拿出來反覆看,還傻笑。被黃燦然看見了,他就眯眯笑。後來他還爲這件事寫了一首小詩。這本來是一件普通的小事,但是被黃燦然寫成了詩,它就變成了我生命中一顆小小的鑽石,爲此我每次想起,總是很感激他。

幾年後,我們見了第二次面,一見面,他就大聲說,啊你,長大了。但他沒怎麼變,還是很直率,還是提起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兩眼放光。他還是極愛咖啡,一天要喝好幾杯。L君補充說,他不僅愛喝咖啡,而且頓頓要喫牛排,還只在家樓下的一家茶餐廳喫,年年日日,風雨不改,只要他在那家茶餐廳的固定座位坐下來,老闆就問都不問,直接端上牛排。

聽L君這麼說着的時候,我突然很想對他和Z君說,不如我們就去喫一下黃燦然的牛排吧!我也很想試試那家茶餐廳的咖啡,因爲我知道,能留住黃燦然這麼久的茶餐廳,咖啡一定很好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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